第56話.目露凶光

第56話.目露凶光



門前的劉福祖,想也沒想過會看到這樣的景象,在這一刻才第一次感到恐懼,然而眼前的景象繼續上演。

阿發對在床上的他,說︰「你怎樣了?不捨得走嗎?」
他看著女教師,答︰「你走先吧!我想來多一次。」
阿發現出一臉不耐煩的神色,說︰「哼!那我走了!不要太過份,搞出甚麼事。」說罷,還未聽他回應,就離開房間。他哈哈大笑,說︰「不會有比你做得更過份的事了!哈哈哈……」
這時,阿朋對他說︰「祖哥,求你放過她吧!」
他就隨手拿出一支點三八左輪警鎗,指著阿朋的頭,說︰「啐啐……朋哥!你在說甚麼呀?是你叫我們來教訓這女人的啊!你小心說話呀!」
阿朋說︰「對……對……對不起……是我的問題。祖哥,這女人交給我吧!好嗎?」
「哦……原來朋哥要跟阿嫂來一次!嘻嘻……你早說嘛!好吧!好吧!」他將手鎗收起,哄到女人臉旁,說︰「阿嫂,好好服侍朋哥呀!」說罷,就穿回衣服下床,又再對阿朋說︰「朋哥,多謝啊!嘿嘿嘿……」然後就離開房間。

劉福祖跟當年的自己擦肩而過的一刻,彷彿全身觸電,眼前霎時回復黑暗、空蕩蕩的房間。他叫道︰「阿發!出來吧!」然後,在他的身後,傳來陣陣呼吸聲,就轉身一看,卻甚麼也沒有。他心道︰「是誰?」

「劉福祖。」一把男聲在房間內傳出。
劉福祖回看房間,卻仍是甚麼也沒有,說︰「甚麼人裝神弄鬼?出來吧!」
沒人的的房間內,男聲猶如在劉福祖面前,說︰「劉福祖,你有多少個晚上沒好好安睡呢?」

一個廿歲出頭的年青人身影,身穿格仔恤衫,配一條直腳牛仔褲,體型瘦削得像個「火柴人」憑空出現。劉福祖對他有點印象,卻想不起何曾見過這人。「火柴人」雙手攤開,十指幻化成籐蔓般,向四方八面伸延開去,瞬間佈滿房間,並纏上劉福祖身上。劉福祖驚覺到要逃走之時,已全身動彈不得。

不知那裡來,一陣腥臭熾熱的風,劉福祖發現身處一片緋紅的環境裡,雙腳踏在赤紅色的「泥濘」上,身體漸漸向下沉。這時,緋紅的半空中,出現帶著一張僵硬的笑臉,姿態孤高狂傲的身影,喝道︰「小子!做得好!這副身軀不錯,那邊的就給你吧!」劉福祖看見身旁的「火柴人」跪謝,然後再察覺到李定發也在此,而他雙眼空洞,一臉茫然。

  ***  ***  ***  ***  

清晨時分日出之前,自然界的明暗交界線上,天色漆黑得彷彿不會重見光明。

在旁邊種有十一棵樹的的士站,一架新界的士在頭位,的士司機叼著香煙在抹車。然後,另一架市區的士駛進市區的士站的頭位,一個叫彤叔的夜更司機,是住在這的士站另一邊的一個私人屋苑,由早更司機阿李接送回來,交接更後,彤叔一下車,的士就如不願在此多留一刻般,隨即離開的士站到市區搵客。

彤叔見新界的士站的司機,便打個招呼,說︰「島主,還未收工嗎?」
這個被稱為「島主」的司機,當然就是夏霽。夏霽說︰「嗨!彤叔,都就收工了。」
「喂!島主,你知不知道昨晚發生甚麼事?我聽收音機新聞報導話,這條村又發生命案……唉!才幾個月又發生這些事,好彩我住的是另一邊,不然也早就搬走了。」彤叔搖搖頭說。
夏霽說︰「哦!你說那件事,我還載過他們。」
「不是這麼巧合吧!你載過他們?」彤叔半信半疑說。
夏霽笑說︰「你都叫我『島主』啦!載到他們有幾巧合?」
「那究竟發生甚麼事?」彤叔追問。
夏霽答道︰「其實我也不清楚,只是載過他們……他們說遇鬼。」
彤叔不禁望一望站旁的第十一棵樹,好像害怕被甚麼聽到般,壓下聲線,低聲道︰「又是白衣女鬼?」
夏霽說︰「這次不是,聽他們說好像是剛搬來,在新居遇鬼。」
「哦!竟然又有另一些『污糟嘢』?他們還不是入伙沒有拜神,惹到這些……不過,沒拜神都死三個……」彤叔欲言又止地吞下了幾個字似的,說。
夏霽說︰「彤叔,你又不用太迷信。」
彤叔又說︰「啊!寧可信其有,明天都是買些金錢衣紙拜拜神好了。」
夏霽不置可否,笑起來︰「哈哈哈……」
彤叔再說︰「我回家先了,搵日飲茶。」
夏霽敷衍道︰「好!好!搵日啦!」說罷,彤叔轉身就走。然後,夏霽抹完車,收拾工具,也準備到石油汽站「入汽」、收工。

這時候,兩個男人從村裡出來,來到的士站。
一個男人目露凶光盯著夏霽,好像想殺人似的;另一個男人卻問夏霽︰「司機,你未收工吧?出九龍嗎?」
夏霽見那個目露凶光的男人,不知為何似曾相識,但又毫無印象,悠然地答︰「啊!你們要出九龍嗎?可惜我的是新界的士,你們過對面市區站頭等等吧!」
那個目露凶光的男人,絕不友善地說︰「我們是警察,叫你出九龍就九龍,不然就去警署,現在你『阻差辦公』。」
夏霽閃過一下不滿神色,然後一笑,說︰「哦!?是嗎?那上車吧!」
那個目露凶光的男人得勢不饒人,上車時還要說一句︰「這麼多廢話,你可以不載嗎?」兩人就上了的士。

夏霽回到司機座,說︰「你們去那裡?」那個目露凶光的男人回答了目的地,夏霽就開車了。夏霽一邊駕駛,一邊留意到這兩個男人在車上一直不發一言。

經過了獅子山隧道,已經天明,新界的士進入了市區範圍行駛,份外礙眼,很快就惹來一架「鐵馬」注意,緊隨著的士到一個交通燈口,才截停的士。
交通警落下了鐵馬,來到司機位外,敲敲窗。這時,那個目露凶光的男人喝道︰「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