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田柚、奶粉罐，是父母兒時的中秋燈籠。家裡沒有電視嗎？幾個小孩帶上小櫈，坐在別人門口從鐵閘縫隙偷看。一屋十兄弟，嫲嫲忙不過來，身為哥哥的父親就把弟弟夾在腋下去玩，久而久之就練得一身好功夫，邊夾著弟弟邊打架也游刃有餘。

時光飛逝，到小妹有記憶的時候，家裡只有一張碌架床和幾張沒有靠背的鐵櫈。新衣新年才買，玩具生日才買。還記得當時我弄斷了一個陀螺頂部的圓柱，靈機一觸，用一根飲管修理好它，繼續玩。同學家裡有遊戲機，我沒有，但我也可以去社區中心玩各式棋類遊戲。到後來家裡添了一張摺檯，那張摺檯就包辦所有工作：吃飯、做功課、包餃子、包書、做勞作……以上這些童年回憶，大概很多讀者都感同身受吧。

昨天讀到一則新聞，社區組織協會（社協）公佈問卷調查結果，指出超過八成兒童都沒有自己的書桌，大部分都是用飯桌做功課，其次是在床上。於是社協提出幾項建議，其中一項是叫政府津貼兒童添購書桌。我很懷疑，沒有錢買書桌，就動用公帑去津貼他們購買，這樣做對孩子真的好嗎？

不知大家有沒有聽過「千金難買少年窮」這個說法。在貧窮中長大的小孩，因為物質匱乏，得以鍛鍊出靈活有創意的頭腦和較高的解難能力。沒有書桌的話，飯桌也能做功課；有兄弟姊妹要用的話，就學習如何跟他們協調使用；連桌子都沒有一張的話，何不上網查一下有沒有二手傢俬低價出讓？（我隨便瀏覽了一下，發現連免費的都有！）一定要在床上做功課的話，可以買張床上桌，數十元就有交易，用不著躺在床上寫字啊，佩儀小妹妹。環境實在太差了，可以找老師商量，詢問可否在下課後使用學校的地方自修；要不然就充分利用社區中心、圖書館、自修室。只要小孩有心讀，辦法是一定有的。

回想我們還小的那個年代，人們不會想要甚麼就伸手問人要錢買。你有比較富裕的親戚，向你父母提出要給你買新書桌、新玩具嗎？你父母大概會搖搖手說：「不用不用，他在飯桌做功課也沒有問題呀！」「鄰家的兒子才剛把幾架玩膩了的玩具車送給他，你不要破費了啦！」父母的說話，除了說給親戚聽，其實也在故意說給你聽。用飯桌做功課就好，為何一定要專用的書桌？家裡有錢買還可，卻斷不能要別人花錢買給自己。從前的窮人，不到不得已的地步，都不會接受別人餽贈。

社會不欠任何人一張書桌。社協的施麗珊女士，你動不動就教孩子伸手問人要東西，要是他們真的被人看不起，你絕對有責任，你知道嗎？

（圖片來源：Jason Gill via Flick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