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撰寫本文不久前,《熱血時報》出了一篇標題為「港人抗拒返大陸工作 『鬧爆』兼『考慮辭職』」的報道。較吸引筆者眼球的,不是報道的內容,而是標題中以「返」(讀音︰「番」)來表示前往大陸的動詞。
對於世界各地其他地方,例如日本、台灣、歐洲、美國等等,一般港人都慣以「去」來表示前往的意思。但對於中國大陸的地方,不論是工幹、遊玩、探親,香港人一般都會用「返」而非「去」,例如很多很多時會習慣講「返大陸」、「返中國」、「返鄉下」等等。
香港人說廣東話的「返」字,一般慣常使用的情況有兩個。第一個情況就是前往經常逗留或工作的地方,例如「返工」、「返學」、「返寫字樓」、「返地盤」等等;第二個情況則是前往一個有歸屬感、原有或現時居住的地方,例如「返屋企」、在外地旅行或留學工幹時說「返香港」、大學生說「返宿舍」等等。
事實上,以「返」來表示前往大陸,在香港已成為歷史遺留下來的習慣。上世紀中期,特別是中國政局比較混亂之時,例如國共內戰、三反五反、文化大革命等等,香港都成為很多當時的中國人逃走的避難所。當時的中國人偷渡成功,成為香港人。但由於大部分人的出生地或生長地都在中國大陸,即使離開大陸已有多年,對於大陸的家鄉仍有一定的親切感和歸屬感,再加上不少人仍有近親或家人在大陸生活,故此若要表示前往中國的意思,會以「返」、「返回」來形容,表示返回原有居住的地方。
這些都已經是上一代,甚至是上兩代的事情了。近代的香港人,生於香港,長於香港,原有地、居住地、家鄉就是香港。為何在習慣上,要跟隨上一代說「返大陸」呢?
對於推動本土運動,甚至是建立香港的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而言,香港人要從根本上否定自己「是中國人」、「來自中國」、「流著中國人的血」等;在意識形態上必須要與中國切割,抗衡一班大中華膠以中國為核心的論調,立足香港,以香港作為自己原來的地方、自己的家。要有這種立足香港的意識,則需從生活上掃除壞習慣,最常見的壞習慣就是仍然當大陸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原有地而說「返大陸」。
筆者數年前覺察到這個習慣的問題,已一早改口,以「去大陸」來形容前往大陸。原因很簡單,因為我不要當中國大陸是自己原有的地方!當想到這個,再回想自己曾經亦習慣說「返大陸」,感覺像是自己原來的地方就是中國,就覺得很噁心了。
從地理位置的角度去看,中國大陸位於香港的北面,稱前往中國大陸為「上大陸」亦勉強能接受,但絕對不是「返大陸」!
當然,還有一個爭論,就是香港沒有大陸,要講「中國」就講「中國」,不要講甚麼「內地」、「大陸」等其他別名。筆者則認為稱中國為「大陸」亦無大礙,源自於一般港人對於「大陸」一詞早有負面感覺,雖然從字面上並未有太多特別的意思,但「大陸」已經有欠缺文化素養、低質素、低劣、醜陋、野蠻等暗示。以「大陸」稱中國,以「大陸人」稱來自中國的人,當中已隱含著上述負面的意思,尤其對於近年的社會狀況,港人對於中國人的仇恨,這個稱呼實在恰當、貼切、至好不過;加上,台灣(中華民國)亦會稱中國(中華人民共和國)為大陸,或中國大陸,以區分兩國之別;客觀上,中國確實是一大片陸地,筆者認為稱中國為「大陸」並無傷大雅,亦無礙港人在意識形態上對抗赤化、中國化、大陸化的本土主張和發展。
無論如何,在推動香港本土運動的過程,香港人在意識形態上必須要與中國區隔、切割,最基本起碼要做的,就是在生活上要除掉講「返大陸」的壞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