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逝去不回來的那個天真爛漫的黃之鋒

悼逝去不回來的那個天真爛漫的黃之鋒


張愛玲說:「成名要趁早。」今天,十八歲的黃之鋒已經是「全球十大傑出領袖」及「全球百大思想家」,可是,我竟懷念十五歲時的他。十五歲時,還是天真爛漫的黃之鋒因為反國教一鳴驚人,當年他的出現教我們汗顏,也成了香港人的希望,也曾是我的希望……

最近,我看到黃之鋒在《蘋果日報》副刊的照片,我吃驚了,也感到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竟然「老了」,不其然想到他當年在城市論壇令那余綺華老師氣急敗壞拍枱發難,不其然想到他退後鞠躬不跟梁振英握手的政治智慧,不其然想到他當年那天真爛漫的笑容。

今天怎樣不喜歡黃之鋒的人,也曾喜歡十五歲時的他。三年來,他長大了,但其實是老了。因為搞社運,他根本沒有時間讀書及思考,他的思想深度幾乎停留在他十五歲時的層次,不過因為搞組織,對人對多了,他處事手法變得圓滑,講話也變得謹慎,其實,說到底,他是變得世故了。一旦世故,人就老了。

我很記得那一天開始,我知道那個天真爛漫的黃之鋒已經逝去不回來。那是雨傘革命最後一次圍堵政總,也是最慘烈的一次,許多朋友義士在龍和道被打得頭破血流,之後黃之鋒竟然宣布絕食。這充滿政治計算的苦情戲令我噁心,同時他的所作所為侮辱了為香港民主流血的抗爭者。

後來,在一次電視訪談中,聽到他說自己「依然愛國」,感到他愈來愈世故,愈來愈似一個政客。我看不到黃之鋒像唐君毅那樣擁抱「文化中國」,也看不到他好像程翔那樣苦戀中國,更不可能像楊匡般返大陸搞革命。他那種「口頭愛國」令我又感到不安,要麼是他沒有批判思考能力,要麼就是他想說給中共聽。

雨傘革命後,幾個月以來,我都在想像香港民主運動由黃之鋒領導下去會怎樣?我觀察「學民思潮」在搞什麼,結果就是搞新媒體,搞周庭萌照,搞黃之鋒新造型。「學民思潮」已經變了一盤生意,大搞 marketing,只差未上市。可是,香港幾個月以來,就沒有其他事可做?香港人依舊生活在被自由行侵擾的世界,黃之鋒去了哪裡?

答案是:安坐家中在專頁分享光復行動中抗爭者暴力的影片。

我終於明白了,黃之鋒是聖人,全球媒體幫他製造道德光環,光復行動對他來說太骯髒,不管真的有實際功效。他要的是永續社運,社運成為前途,政客成為終身職業。這樣的黃之鋒,昨天竟敢厚顏說: 「最後,想起一件事,就是在1995年的夏天,《財富》雜誌封面以『香港之死』為題,預言九七回歸後香港將會有著大倒退,但我肯定今天可以告訴財富雜誌的編輯們,你們對香港的判斷是完全錯誤的,香港必不會死,因為香港人最後一定會贏。」

我想問黃之鋒: 香港人憑什麼贏,憑絕食?

半年了,香港人徹底失敗,在那令人窒息的催淚煙中,我沒有看到希望,但倒把從前自己投射在領袖上的虛妄的所有希望消滅,真正的反抗者不須以希望自欺:希望本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English version is also available:http://hkcolumn.blogspot.hk/2015/06/chan-ya-ming-in-memorial-of-once.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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