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觀察台灣的反服貿運動,令我對香港更悲觀。台灣人的公民質素和民智都比香港高,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台人單是反服貿已經能發動如此大型的行動(尚且不談和理非非的問題,因為未到終局,實難以預計運動的往後發展),但香港人先接受了 CEPA,自由行令香港雞犬不寧,受過教訓,現在竟連如此的重要的政改都拖泥帶水,政治敏感度之低,無出其右。毫無警覺,你還寄望香港人可以怎樣反抗?
台灣的集會者中有鷹派不滿立院那批學生過份和平,覺得民情正在消耗退減,於是衝佔行政院,是否以卵擊石的錯誤行動尚且可以斟酌,但實在為整個佔領行動打了一支續命針。因為據台灣的朋友分享,台灣的傳媒大部份支持政府,國民黨的支持還算穩居,民進黨本身不反服貿只是支持逐條審議,出面只是沾沾光,實情跟行動劃了一條不會踰越的界線,因此動武反擊缺乏正義理由。但現在台灣隸屬警政署的警員,夜半突然用暴力開始清場,學生民眾頭破血流的照片,網上熱傳。也為往後的行動,即使是民眾動武反擊,提供了一個正當理由。
反觀香港,一些社運才俊經常強調警察只是「對面的戰友」,天真的近乎可憐。台灣也有不少人患有這種「仇人也是鄰舍」的病,給警察送水和慰問,最後卻換來無情嘲笑和暴粗的警棍盾牌。不知他們有否看過《路西法效應》?書中所言的「制服效應」不是蓋的,全世界為政權服務的武力組織都在用。警察身穿統一制服,就是抹去個人思考和角色,絕對服從的表現,國家機器就是國家機器,統制的影響力絕對能蓋過個人的道德判斷力和實踐勇氣,一廂情願地高估人類的個人意志,是極權至今仍能佇立在世上的原因。只要警察一日不脫制服、不罷工、不宣布與示 威者站在同一陣線,他們就是在一聲令下重重襲擊你的敵人。難聽地說,視警察為敵方陣營的同伴的人,是「食物」的思維,比待宰的豬更不堪。
3月24日的早晨網台節目《大香港早晨》中,黃洋達說反對政改一定要衝擊和佔領立法會,有人附和,這不是重點。我反而會問一些很實際的問題︰大家除了心理覺悟,有無肉體準備?夠不夠膽、體力夠不夠、有無研究過怎樣突破公安的多重防線?多層用鐵索綑連的複合鐵馬該怎樣攻略?鐵馬後的多重公安人牆應怎樣突破?公安出動防暴時是否反擊,預計可以動用多大的暴力比反擊?
舉例,參考外國經驗,激烈示威噴油是必備品,除了可以在街上塗噴示威標語和指示,還可以封住防暴警透明面罩的視野,令他們必須要掀起面罩,但這令他們失去保護面具功能。再者,化學物入眼有可能導致失明,見到你舉起噴油,誰都會顧忌三分。但香港人敢不敢?
外國的示威,手套、頭盔、眼罩、面罩、圍巾或口罩、棒球棍等棍棒,甚至小型自製盾牌。都是標準示威裝備,在警隊祭出防暴警的時候就不知從哪裡冒出來。香港的抗爭者,有沒有準備這些物品?
而佔領立法會之後會做甚麼?立會地形是否能建立補給線?這已經是能成功佔領的後話。
很多事情需要去想,但現在去思考和組織訓練都嫌太遲。換言之衝擊、佔領立法會,已經不是一股衝勁就能成事,而是一場需要軍事知識的行動。若沒有經驗,又沒有訓練,肯做的人又不會多,懂做的人更少,基本上等同送死。
即係「鳩做」。
故此沒有民團,甚麼激烈抗爭都想都不用想。
我雖然不認同周諾恆的政見,但他試過辦民間團練,此想法可取。其實香港的激烈示威欠缺巿場,有部份因素是大眾缺乏訓練和基本知識,西方民眾一見防暴警就立即用武力對抗,這已經是默契和反應的表現,是平日訓練有素的成果。所以想吸納更多人參加衝擊和佔領行動,提供有系統的體能強度及組織力訓練,可能是一個有效途徑。
此外,香港到今日仍沒有一個為抗爭者提供義務法律支援的律師團組織,就已經為和理非非打了個結實的底,皆因政治抗爭,在極權的遮天手掌下代價極其浩大,門檻奇高。叩問今日的西裝革履的政治領袖、精英貴族、專業人士們,到底一直以來,你們為香港做了甚麼?
若果有香港人評論衝行政院那班台灣人,因為破壞物品和翻閱政府機密文件(已證實為有人故意誤導)而遭鎮壓,那就非常不公道。因為衝立院的學生也有毀壞大門鐵閘,也有翻挖立委的抽屜,找出那些藍委的名刺大部份都是大陸的政商人物,哪為甚麼他們的輿論待遇如此不同?勇武抗爭,我失笑起來。先別說甚麼團練和義助律師團,單是評論立院跟政院的立場,只不過是變相支持立院的和理非非運動,學生又再次顯得比民眾高貴,「學民思潮」在香港大有巿場,不是沒原因,這是香港人應該戒除的孌童癖。
最後我為甚麼會支持陳雲提倡的唱紅打黑,很簡單,因為你們沒有行使真正勇武的本錢,這已是表現精神勇武的折衷方案,也是基本的勇氣鍛練;一些人否定唱紅打黑,沒有問題,但敢問你們用甚麼更有效的行動取而代之?沒有,就請你做自己的事,或乖乖到一邊涼快去。香港人最激烈的抗議程度,客觀地說只是比「和平佔中」的象徵式高上少許。這皆因你們欠缺訓練、欠缺膽識、欠缺裝備、缺乏經驗、組織疏散、沒有默契。以上缺點有大部份是歷史因素做成,雖不能全怪你們,但你們要清清楚楚地正視自己的缺點,逐步改善,否則想要民主自由?門都沒有。
(圖片來源:David Fong via face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