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是一場革命──《撒嬌女人最好命》

戀愛是一場革命──《撒嬌女人最好命》


彭浩翔的電影新作《撒嬌女人最好命》,是齣很精采的愛情喜劇。故事講述上海和台灣,一段兩女一男的三角關係,橋段毫不特別。但帶出了近代男女相處時,必然遇到的其中一個大哉問──到底該如何討好愛侶?

主題與答案「撒嬌」,早已經嵌在戲名裡提示了觀眾。彭浩翔說電影的創作靈感據說是源自一本女性書籍。(註1)那是一本教導讀者改善兩性關係的書。內容大概是只要女人善用一張嘴巴,學懂如何撒嬌,就可以改善溝通能力,令人生和身邊的人更美滿。

電影節奏明快,絕無冷場。女人爭奪男人的過程,展現出機關算盡的勾心鬥角。女性蜜友協助訓練女主角張慧(周迅飾)撒嬌技術,向以嬌嗲聞名的台妹蓓蓓(隋棠飾),發動一場心上人奪還戰,把一場戀愛弄成像一場戰爭。同時諷刺當今女生的種種奇怪的行徑︰角度刁鑽的自拍技巧、上傳照片前必須美圖、面目打扮如出一 轍、說話刻意地嬌聲糯氣︰「耶~~人家很想看啊~~你好厲害啊~~討厭~~」加上大量含蓄地意淫的惹笑對白交鋒,引爆連串笑彈。

其中一句由張慧密友阮美(謝依霖飾)對她說的話,雖然誇張,但意外地貼近實情︰「戀愛不是請客食飯,是一個女人推翻另一個女人的政權。」句子改編自毛澤東《毛語錄》的一段經典名句。(註2)暗示戀愛是一場暴動、一場革命,情場如戰場。女人只要一投身戀愛,即搖身變成為野心勃勃的軍事家、革命家。撇開政治正確,這個暗喻雖然粗野匪氣,卻令人會心微笑,亦是貫通全戲,劃龍點精的關鍵句子。

最有趣是電影的結局,跟原著主張唱反調。一個女人的幸福,不是獨靠撒嬌就成。因為撒嬌也講天分,有些女人就像優秀的天才演員,天生很會哄男人、也很會騙,一切需要演技,而這必定摻雜了若干假意虛偽。女人的笑眼迷花、鶯聲燕語,背後有多少是真情?看見那個表面嬌滴可愛的蓓蓓,原來這樣工心計。在銀幕前的男觀眾,應該均代入了男主角恭志強(黃曉明飾)的心情,見識到女人的可怕一面,不禁無奈兼背脊發涼。

可是做戲很難拿捏,一但撒嬌過度,便過猶不及,容易穿幫。即使演技再好,相戀初期甜蜜滿瀉如吃迷湯,只管情人眼裡出西施。可是一旦久了,新鮮感這種興奮劑的藥力退減,煩厭累人的副作用就會全盤浮現,令愛情腐化。

愛情與幸福,是應該依仗敢於開口表白、及不畏代價,排除萬難捨身爭取的勇氣。兵法主張「兵貴神速」,追求幸福則「愛貴神勇」。於戲中,簡單直接的情愫,打敗了矯情造作,這種信念雖然公式老套,卻符合觀眾期望,撫慰人心。

所以女人,還是做自己最好。彭浩翔想說的大概是這樣。


註1︰《會撒​​嬌的女人最好命》(英文書名:Women Who Flirt)──羅夫曼(Loverman)

註2︰「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緻,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讓。革命就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毛澤東《毛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