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尼連環假結婚,虧空修廟公款,這不單是出家人的問題、大陸僧人的問題,而是香港在家人的問題。出家人來自在家人(Clergy are home-grown),即使是幾歲的幼童出家做僧尼,其人格基礎仍是來自在家時候的家訓。在家時無規無矩,出家時一樣無規無矩。把在家的惡性習氣帶入佛門,即使達摩再世也難治好。
華夏的家訓來自祭天、祭祖和長輩的身教。清朝覆亡之後,祭天沒有了,村社拆散之後,祭祖很多不見了。明清小說、神仙傳奇、戲曲大戲、粵語長片不流行之後,身教的模範不見了。長輩不需要一臉正經,身教不一定是以身作則,而是活出真實而可以借鑒的人生經驗、人格修養、處世原則,給後輩觀摩、參考。
民國初年,印光大師在佛門教《孝經》,勸化世人「敦倫盡分,閑邪存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是迫不得已;台灣的淨空法師講論儒家啟蒙書籍和家訓,也是迫不得已。台灣的李炳南居士是地藏菩薩化身,他寫《常禮舉要》(家禮),《周禮》、《儀禮》、《禮記》中摘錄日常生活中應有的禮節,學佛要先習儒,未懂緣起性空,先學博文約禮,是無可奈何。
我們的華人社會發生什麼事,要勞駕出家和尚和佛門居士教導在家的規矩呢?是因為華人的皇天信仰不存,整套儒門的天人之道就崩潰了。西人與華人,各有各的上帝觀念,各有各的路。西方的上帝貫串於地、人,大地萬物和人類由上帝創造,有上帝的身影,故此西人容易學。華夏的上帝不貫串於地、人,他是無言的,由人自己來領悟,故此華夏要有聖人出,代天而行教。華夏的聖人是以品德修行、道理教化,在苦難中宣教,經歷多年之後,為後世推崇,於是成為聖人,是後代立聖,萬民立聖。
佛法來自人道,人道來自天道,故此,不弘揚天道,難以彰顯人道,也無法為佛法提供品性純良的修行人。不懂得敬天,就不懂得做人,不懂得做人,要學佛,是不得其門而入,於是就被魔道引誘,直入惡趣、墮地獄了。香港復興會的神壇,主壇是皇天、護法、宋帝;側壇是佛道、孔子,這是天道、人道、佛道的階梯。
香港戰前曾有民間自發的尊孔運動,可惜業已式微。香港復興會蒙有心人送贈孔子行教像,我將孔子像安奉在側壇,以示敬意。遲些再託人刻製「天地聖親師」牌位,供奉在孔子之側。此牌位本作「天地君親師」,總合天、地、人(君親師)。王朝覆亡之後,民初有人改「君」為「國」,然則國家不可神化。後來,台灣有儒學家改「君」為「聖」,以聖為聖人(周公、孔子、孟子)、聖王(禹、湯、文、武)之意,此理甚合。「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我是以神為本的,寫政治理論,是不得已而為之。有了神道,人道就可以安立,政道就自然成功。離棄神道而談政道,是緣木而求魚。華夏在民國之後,腐敗至今,就是因為士人都在談政道,不談神道。
(原文刊於第三十六期《熱血時報》,於2015年11月16日免費派發。請支持文化抗共,訂閱《熱血時報》:http://www.passiontimes.hk/?view=regform)
(圖片來源:"定慧寺大雄寶殿"@ Chong Fat | CC BY-SA 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