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誰策劃衝擊立法會，它道出佔領運動的殘酷真相：學聯與政府對話路已絕，運動正式進入膠著；示威者每佔領多一日，在夏慤村過著烏托邦式生活，是光榮，亦是恥辱，因為這反映佔領對政經結構毫無影響，未能對政府施加足夠壓力。最致命的，是學生組織和示威者極力回避將行動升級，部份示威者更是對「暴力」深惡痛絕。

老實說，為甚麼九二八警方會施放催淚彈？是因為人群湧進夏慤道後，前線示威者搶警方鐵馬。你告訴我，從警察手上搶鐵馬暴力不暴力？它的衝突程度甚至比打碎一塊玻璃更甚，只不過後方示威者沒看到，加上催淚彈搶奪鏡頭注目，才再沒被提及。簡單來說，「和平」只是被建構出來的概念，當然以和平作為運動的主旋律非常奏效，可惜最後卻成作繭自縛的魔咒，完全窒息群眾的抗爭意志和行動力。我們只要用理性分析，撞碎玻璃不涉及人身傷害，只屬財物毀壞，亦不至縱火危害人命，從抗爭角度而言，即使是暴力，不是屬可接受的程度嗎？

有人說「暴力」令民意逆轉、給藉口政府清場之類。請回想，為何衝入公民廣場、佔夏慤道有這麼多人支持？是因為正常生活和規範被「懸置」了，群眾進入一個特殊的抗爭狀態：可以不上學、辭了工、跟你犯法、佔街道、頂警察等等，常人不支持也會同情。但佔領愈久，生活和規範回復正常，人們就開始用平常的禁制令、經濟效益、城市秩序去看待運動，你看佔領一個月後，示威者被問及會否遵行禁制令時支吾以對就明白了，所以現時在輿論戰上怎麼也不會取悅大多數。

運動曾經出現過多次升級時機，包括黑道清場、與政府對話毫無進展後等等，只是帶領者和示威者都沒有準備。昨晚少數示威者衝擊立法會，在策略、時機上你可以批評是魯莽，但我認為它真正的意義是刺激佔領者的頭腦：我們唔好再呃自己留守落去會贏，幾時肯升級？抑或我們已經錯失最好時機？

有好些人嘲笑那些蒙面衝擊者，我覺得他們雖然不敢承擔、會著草，但至少他們做了我們一輩子都不敢做的事，人數夠多時大家都會隨後衝進去。他日佔領立法會若成事，請你們千萬不要自拍打卡，千萬不要。

回想新界東北一役，當時學聯人士帶頭衝擊立法會，失敗而回，兩星期後只能眼白白看著建制派強姦香港人，之後卻成功孕育雨傘革命，頓時慨嘆自己目光短淺、急功近利。到底是次佔領會否為孕育一場更浩大的革命，抑或我們要再次見證假民主方案獲通過？我都沒有答案。

（本文原刊於作者面書，蒙作者答允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