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蔥湯

洋蔥湯


在這一間不足二百呎的小房子,脫落的牆紙、木製的桌椅及一張碌架床,伊莎貝拉的家只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但這少少的房子,居然也有個廚房,而伊莎貝拉正看著她最愛的媽媽煮洋蔥湯。

伊莎貝拉一向都很喜歡洋蔥湯,不會煮飯的媽媽只會煮洋蔥湯,因為這是婆婆生前唯一傳給媽媽的手藝。媽媽本來是個法國的千金大小姐,公公十分寵愛媽媽,寵愛到,當媽媽說要嫁給一個香港的窮孤兒,公公即使心中不願,但都將整個公司都移到香港。

媽媽同爸爸結婚後,爸爸在公公的公司實習。婚後的生活非常美好,很快爸爸繼承了公公公司,也有了我這個愛情結晶品的出現。

但好景不常,在我5歲的那年,香港有了滬港通。爸爸公司的股票,有大量中國的投資者支持,一開始情況都很好。但之後,中國經濟崩潰,一連串的中國高官避走外國。香港和中國有70﹪富豪都破產了,有錢人由以前的高人一等,變成過街老鼠。而我們都不例外,公公同婆婆受不住打擊,相繼去世。婆婆去世前只有時間教媽媽煮簡單,而我們又可以負擔得起的洋蔥湯。

爸爸為了養活我們一家,打了三份工作,總算可以應付我們家的開支。但之後爸爸大病了一場,於是媽媽也開始出去工作了。不久之後,連媽媽也病倒了。媽媽的精神愈來愈差,愈來愈憔悴,終日都以淚洗臉。

今天很高興,因為媽媽很高興。媽媽說今天不用上班,所以一大早媽媽就為我倆換上衣櫥裡最美麗的衣服,帶我去公園玩。中午一回家,就看見爸爸也西裝筆挺的等著我們。之後我們一家去了花園餐廳食大餐。之後我們去了迪士尼樂園,我們玩得很開心,樂園人不多,只有很多外國的哥哥姐姐。媽媽說好像回了法國似的呢。

一回家,媽媽就進了廚房,一邊哼著歌,一邊煮洋蔥湯。而爸爸就陪我看著媽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鄰居的電視太大聲,我連他們在看的新聞也聽得一清二楚。今天的晚餐只有洋蔥湯,因為太高興,我一連喝了三大碗。喝罷抬起頭才發現,爸爸媽媽已經淚流滿面。我正想問他們為什麼不高興,但我已發現自己出不到聲,咀角流出深紅色的水,逐漸失去意識。耳邊最後只聽到,中國隱瞞污染問題,港人進食過多受污染食物,恐怕五年內將有八成人因癌症死亡。


(圖片來源:laura k @ Flick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