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話.不見天日

第64話.不見天日



樓梯間從樓下傳來腳步聲,阿麟與安仔再次躲在三樓往天台的一個樓梯暗角,悄悄看著。

一個身穿淺藍白直間恤衫襯牛仔褲,短髮貌似男人的女人,來到了三樓門戶前,將鐵閘拉開,再推門入去。

安仔輕聲問︰「她是誰?」
阿麟答︰「我怎知道,好像在那裡見過?」

這女人在屋內,並沒有開燈,只用一支小電筒照明,感覺似乎怕被別人發現。看這屋裡一件傢俱也沒有,四面牆壁印滿可怖的血掌印,女人卻沒有感到一絲驚訝,因她在較早之前來到,所看見成千上萬的曱甴的畫面比現在更加可怕。她再進入這單位的主人房,在幾個鐘前這裡放了一副棺材,現在只是空空如也的房間。

她在單位內徘徊一邊思考發生甚麼事,一邊喃喃自語道︰「李Sir,為甚麼要銷案呢?」

她是重案組的林曉玲,回到這案發現場,是因為實在不甘心,明明在殮房那邊聽到初步驗屍結果,發現除了兩具屍體是不久之前死的,而且死因亦極之詭異,而另中一具女性屍體卻在三、四年前已經死了的,還有這棟村屋在十幾年前早已經丟空,而且這塊地更是屬於政府官地。根本就是疑點重重,李定發還叫她到鑑證那邊看看那棺材的化驗,卻不夠半小時,她還未到鑑證那邊,就收到他的來電,說要終止一切調查。

這太離譜了吧!雖說表面的證據也大概證明到那兩個報案人與兇殺無關,但是那個叫盧瑞麟的,他從那裡租下這屬於政府官地上的空置村屋呢?如果要從這方面入手調查,相信能夠找到放盤出租的人。說不定,這個人就是那具在棺材裡的女屍的兇手。

想至此,林曉玲突然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沿背脊竄上頭皮。假如,這棟村屋由一九九三年開始空置,而棺材裡的女屍只不過死了三、四年,那豈不是她在棺材裡活了十多年?

這也是古毅力所說的情況,他分析了整具女屍沒有被襲撃受創的傷口,可是雙手的手掌、十指就清楚看到已是皮開肉綻的傷口及結痂,指甲上還藏有些木屑,還有雙膝都有相近的傷痕及結痂。從這些傷口看來,她是被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而她在裡面不斷嚐試用雙掌拍打、推開,還用十指不斷四處抓刮,以及用雙膝撞擊、頂著等等,而造成這些傷口。更重要是,透過這些傷口周圍的那些結痂,估計她的傷口是經過多次重覆破損、癒合、結痂這過程。這是證明她在三、四年前死去之前,在棺材裡待了不知多久的證明。

這樣的話,即是說女屍當初被誤認為死亡,然後放在棺材,她在不知何年何月突然甦醒,就想從裡面逃出來,可惜她根本無能力從裡面破開棺材,就這樣她在棺材裡面直至三、四年前才困死。是誰將她封在棺材裡呢?那人會是跟她有甚麼關係呢?為甚麼他會肯定她死了,還將她封棺放在屋內?還有更荒謬的是,一九九三年這地方劃成了政府官地後,沒有人來查看過嗎?

難道是村屋空置後,被帶來的?林曉玲再次想起古毅力在分析時,提到她當初被誤認為死亡後,還可能經過土葬。雖然,沒有人知道若果棺材在沒下葬的情況下,她能否透過持續推撞而破開棺材出來,不過卻肯定若下葬了,在棺材外被泥土封實的情況下,她要從裡面出來就連一線生機也沒有。

林曉玲想像到女屍死前,在不見天日無盡黑暗之中,應該充滿怨恨。

還有,另外那一男一女兩具屍體,古毅力描述他們的死因相當詭異,兩具屍體也同樣沒有受到襲擊受創的傷口,而雙手手掌有拍打造成的創傷,十指也有抓刮而破開的傷口,但指甲上就似乎有些油漆物料及石碎,隻膝也有撞擊造成的傷痕,根本就跟那具女屍有八、九成相似,簡直就好像在死前模仿著那具女屍死前所經歷過的行為一樣。

對了!根據余平安的口供,也曾提及他們在抽大麻後,有「遇鬼」的幻覺出現,難道他們是看到女屍的鬼魂嗎?

「難道,他們真的遇鬼?」林曉玲只能得出這樣結論,衝口而出,說。

「是啊!我們真的遇鬼啊!」
「哇!」林曉玲驚叫一聲,從思緒中回來,望到門前,聲音傳來的方向。
阿麟和安仔站在門前。
林曉玲既驚且怒,語速極快地說︰「你們是甚麼人?差點被你們嚇死!」說完,不夠一秒。

阿麟和安仔剛才發現這女人時,想起離開警署時,曾與這個身穿淺藍白直間恤衫襯牛仔褲,短髮貌似男人的女人見過一面,就估她是警察,可是不知道她來的目的,只好有門前偷看著她。他們悄悄地望著她在單位內徘徊,想得入神,根本不意他們。到她說了一句「難道,他們真的遇鬼?」安仔好像終於得到別人相信,就急忙回應,嚇得她「花容失色」。

安仔連忙說︰「對不起……我們是剛才在警署內……協助……涉嫌……欸!總之我們是昨晚關於這裡發生的事,那個報案人。」
林曉玲裝起強硬口吻,仍然是語速極快地,說︰「那又怎樣?你們回來做甚麼?是否要消滅甚麼證據?」
安仔慌忙指著阿麟,答︰「不!這裡是他的家,我們當然會回來……」
林曉玲冷道︰「甚麼你的家?這是政府官地!」說著,心想或者可問到他是跟誰租下這裡。
安仔沒有辯駁,顯得語無倫次,說︰「不知道妳相不相信……這裡有鬼,死了幾個人,地產經紀被那男人殺了,那男人還殺了那個身穿紫色小鳳仙的女人,又殺了那個小孩。」

這時,林曉玲聽到一個重要訊息,想起女屍那解剖床旁邊,確是有件屬於死者的衣物,一件紫色小鳳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