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上州尼加拉瓜大瀑布(Niagara Falls),位於美國跟加拿大交界。那兒有一道橋,名叫「彩虹橋」(The Rainbow Bridge),橫跨大瀑布峽谷,沿橋步行廿分鐘,便抵達加拿大同樣叫尼加拉瓜的城市。
這道橋1941年啟用,其命名據說來自《聖經.創世紀》中諾亞方舟故事。話說諾亞帶著家人和眾多動物坐在方舟逃生後,上帝對他保證從此以後不會再以洪水摧毀大地,並以雨後的彩虹象徵跟萬物的契約。
我只到過紐約 Niagara 一次,當時忘帶 passport,無沿橋行往加拿大。雖然國界兩邊都是旅遊熱點,加拿大那邊很熱鬧,美國這邊卻不算繁華,遊客多但建設有點破落。然而,著名瀑布究竟是個奇觀,陽光穿透過漫天的霧氣,隱約浮現一道真彩虹,跟人造的那道相映成趣。我俯望碧綠湖水,仰望蔚藍天空,連綿不斷的白雲,埋怨自己大意──只要越過人造彩虹橋,便可以身處更綺旎的風光。
離開 Niagara 後,新學期開始,我搬進新屋。大窗外有道小樓梯,方便管理員和維修員。我搬入去不久,便留意到有頭流浪貓經常走上樓梯探望入屋。後來管理員對我說,該樓宇有位前住客養了三頭貓,搬走時無帶走牠們,其中一頭很快被車撞死,一頭則不知所蹤,剩下這頭整天在附近徘徊。之後兩周,我不時放罐頭貓糧在屋外空地,好讓貓兒不致捱餓,只不過牠最後亦不知往何處去了。
我覺得很失落,有天走到逾百年歷史的 Animal Rescue League Boston。本來不特別鐘愛白貓,發現 Jade 時,牠一身白長毛和鴛鴦(藍綠)顏色眼睛卻使我一見鐘情。春夏天是 kitty season,9月時整個中心都是幾個月大的小貓待人領養,Jade 當時六歲多,再漂亮都無人問津。之後數年,牠陪伴我走過不同階段。我本以為牠可以活多幾年,眼見牠倒在地上再不能走路,但離開的早上還用盡力由房間一角爬到我床邊,手腳氣力全耗盡了,頭卻抬起來,像要跟我說再見。我的心就如死多一遍,邊流淚邊怪責自己:如果我夠謹慎,你可能不用這麼快就走;假如我每天睡少一些放假又多點留在家中,跟你相聚時間便可以延長了。
美國愛護動物專家 William Britton 去世前出版 《The Legend of Rainbow Bridge》,描述有關彩虹橋的傳說:寵物死去後,會步過彩虹橋到類似天堂的地方,在那裡不會再生病捱餓,又可以跟其他動物玩樂。然而牠們會惦記以前的主人,待主人去世後踏過彩虹橋跟自己重聚。
人貓的生命畢竟相差太大了。我還是喜歡猶太作家 Mary Frye 那首《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Weep》,描述親人死去後其實沒有離去,而是化成陽光、雨水和星星。自始,無論是睛天的雲還是冬日的雪,都叫我想起 Jade,藍天和碧湖,便是她的眼睛。心中有彩虹,便不再那麼著緊那道傳說中的彩虹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