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大遊行後,梁振英出席行政長官答問會,前所未有地遇到泛民全體議員欺近抗議,要求回應遊行訴求。黃毓民趁著大部份立法會保安被泛民引走,攀上議員桌並將上面的物品擲向梁振英,當中包含一隻水杯,掉在梁振英的身後摔破,發出清脆的碎裂聲,碎片散落一地。其後梁振英撿起其中一塊碎片,指立法會議員需要反省行為對青少年產生甚麼作用,還要求立法會必須正視事件。最後特首辦報警,黃毓民被拘捕,這是後話。
擲杯事件發生後,一如以往,泛民全員帶頭讉責,即時劃清界線,然後才到保皇黨,之後想當然爾,一眾和理非非的支持者,不論是傳媒人、政治人、社運人,通通依著反暴力的主調爭著佔便宜,其中一人是潘小濤,他在社交網站讉責黃毓民擲杯改變了七一遊行的意義,令梁振英有機可乘,抹黑兼逃避回應。他又提議將這碎片放進「民主博物館」,以哀普選之難云云。
此番言論,水準之低,令我難以置信。中學時我開始聽商台,起初只聽娛樂節目,直至進入社會後,便收聽商台的時事節目。那時候的聲音專欄,陶傑的《陶言無忌》、潘小濤的《萬佛朝中》,我會特別留心聆聽,因為分析精闢、見解獨到。尤其論及大陸國情,是潘小濤的賣點,他的風格有別於陶傑的跳脫和綿裡藏針,屬於條分縷析娓娓道來那種。所以即使對大陸國情及時事不甚了解,也很容易聽懂。潘間或會在專欄中評及香港政治,其中一集評論香港出現跨代貧窮的原因,援引兩個例子作比照,指出香港上流階梯的今昔之別──的士司機只要努力,起初租用的士,由駕駛一更份,至買下屬於自己的的士租借給他人,慢慢買下更多的士,組織自己的車隊和公司;膠花幫工,可以成為主管、經理,開設自己的廠房,養大四個子女,並供讀他們至大學畢業。他在說這段口白時,起初語氣不慍不火,隨著解說層層推進,語調漸漸變重,說到今日即使「拼博」仍只能勉強生存之際,即使隔著大氣電波也能受到那種替基層抱不平的怒氣,從切齒咬牙之間洩溢而出,那種悲願仁愛,感人至深。所以即使後來我沒再聽商台,不再支持中國民主運動,對潘小濤仍留有很好的印象。我對時事政治的分析力,坦言有一點源自他。
可是今日當我看到他對黃毓民擲杯行為的評論,教人不勝唏噓。他的分析力和判別是非的能力,與從前判若兩人。如果說他的臉簿帳號被駭,我也願意相信,當然這不太可能。五十一萬人遊行的巨大民意,竟然不能以激烈的行動反映?而且更將之形容成輕而易舉地被這一塊碎片化為烏有,那就不要怪這個專權政府視民意於無物,也不要怪梁振英借這片玻璃逃避民意。因為你們沒有矢口死命地追剿梁振英,反而率先自我轉移視線,搶先在共產黨之前自我矮化將這股巨大的民意,實在弱智得叫人無話可說,叫辛辛苦苦日曬雨淋出來遊行十多小時的數十萬人如何嚥下這份輕視?換個情況來說,倘若黃毓民沒有擲杯,難道梁振英就不會逃避民意,老老實實地依照遊行人士的訴求推動真正普選?說出來你能忍笑,狗也忍不住會吠。皆因梁振英一樣會利用指摘廿三名泛民的抗議和離場來轉移視線,逃避民意,極端地說以梁匪的厚面皮,只要有人按捺不住在會議聽放屁也可以成為他逃避的藉口。假若如此,不知潘名嘴又會不會譴責泛民破壞議會秩序、腸胃不聽話,給梁振英借機逃遁。答案也必然是不會,所以有時到底這些與民主大報同一陣線的政客名嘴,到底是反暴力抑或反黃毓民,我永遠無法弄個清楚明白。
不過潘小濤大概是特例,我相信他是真心的。因為他身中極兇惡的「民主救國情花毒」多年,對於主張「本土反共中港區隔」的人,大概一律視為「極右法西斯份子」,欲除之而後快。加上和理非非就像厲鬼,只要被它附身就會變成被虐待狂,打不還口罵不還手、中邪一樣三不五時唱《問誰未發聲》、鐵索加身冒雨跪地苦行等……他們對「非暴力抗爭」的那份痴迷的執著,導致出現各種光怪陸離的言行,執迷不悔地以為集體被虐待就可以擊倒虐待狂,殊不知反而滿足了施虐者的獸慾,撐大其胃口做出更瘋狂的施暴。七一之後,出現了一場大規模的「和理非非鬼上身」,被奪舍者以幾何級數增加,香港頓時變得鬼影幢幢妖氣衝天。坊間戲言「港之將亡,必有妖孽」,看來一語成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