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粵配衰啲乜?一個觀眾的意見

香港粵配衰啲乜?一個觀眾的意見


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想談談聲優(或稱配音員),不過鮮有機會,而且一寫起上來,篇幅真的會挺長,所以就懶得寫了。碰巧林保全先生過世之後,網絡上又牽起討論香港配音業的風頭,那就趁這個機會,說兩句吧。有錯的,隨便屌,樂意至極。

網絡上討論的重點其實只有一個,就是「香港的配音業應否被指責」,有很多聲稱自己很熟悉香港配音業界的人於是乎便會大力擁護粵配,認為粵配問題實在不大,只是香港宅喜歡與日文原配比較,作出無謂而不實際的批評。而我個人的立場簡單點來說,就是:

「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日本聲優的話,根本就不會有人留意港配。港配面對批評,是必須反省及改善的。」

你可以說我出言囂張拔扈,但我也只是把我從小至大看TVB動畫再加上入宅後自己對日本聲優的觀察所得出來的個人觀感,實際上來說,我不是專家,你可以說我的意見沒有參考價值,但我作為一個消費者,生產商(即電視台配音組)就需要留意我的不滿。

為何說沒有日本聲優,根本就不會有人留意粵配?我們把一切由零開始想起,如果這個世界上的動畫潮流是由香港製作領頭,而粵配則維持現在的做法和風格,試問配音業會在本地成為其中一種潮流,就像現在的日本一樣嗎?我撇除社會因素,也無法找到粵配會成為像日配一樣的存在因素。

日配在ACG業界有一定的力量,不單是因為營運公司懂得宣傳,或塑造配音員的形象,而是因為日本聲優無論是做配音的技術、風格、態度, 也是值得尊敬和學習的,這就是日本人敬業樂業的傳統文化。這裡我使用「聲優」這個稱謂不是亂用的。「優」者,優秀,專業也。相比起「配音員」,聲優這個詞更能表達我對日本的聲音演繹者的尊敬和仰慕。

拉得有點遠,說回正題。

香港的粵配,好聽一點:仍有進步空間;難聽一點:十年如一,不如執柒咗佢。

香港的配音業,一直以來都存在很多看似微小的詬病,但就是因為這些小缺點不好好認真處理,導致問題難以修復,然後幾十年以來一直如此。

以下的批評,不但是批評「配音員」,而是批評整個「配音業界」,所以不要說我偏頗了。

先從最基本開始,選角問題。香港業界怎樣為角色選擇配音員,這個我不清楚,但曾經在網上看過一篇關於歐美和日本選角方法的文章:歐美方面是採用面容相似的人作配音員,而日本則根據設定,找聲音相似的人,但亦需合乎作品的風格。從結果來看,香港的選角方法大概也是差不多, 因為「聲不符角」出現的次數不是極多(這裡是用TVB作例,實際上ATV經常用錯人,角色的聲音總是覺得格格不入),但風格是否符合,我個人認為還差一點。用《LoveLive》作例吧,我看過一集和幾個小段並嘗試拋棄自己看原版配音時的印象來看,然後聽到nico和花陽出場的一刻,感覺上是奇怪的,一來是不適合角色,二來是這兩把聲音的風格有點硬朗,不太適合配《LoveLive》這種半萌番。

之後就是演技問題了。平心而論,這幾年來演技確實是進步了,但棒讀的情況仍經常出現,最明顯的問題更是聲音無法表達角色當其時的心境,我會形容為沒有層次感,有點片面。

香港的配音員多數出名的原因都是因為配受歡迎的角色,或是因為經常被採用在不同的節目中而令觀眾對聲音耳熟能詳。相反的,日本的配音員則經常以獨特的風格和演技著名,因此會有不同類型的聲優,例如專配熱血的,或是專配傲嬌的等等。舉一個比較奇怪的例子,小時候的我看香港的《勇者王》實在燃不起來,我還以為自己是個娘娘腔,長大後看過一小段的日配,卻燃得想哭,全靠的就是合體那一下的大叫,和粵配的感覺完全不同。聲音演技表達的,不單是角色在說甚麼,更是在訴說角色心理上複雜的變化,以及動畫想表達的訊息,因此日本動畫是難配的,因為就算是燃系動畫,也有不同層次的燃,而非只是一直鳩叫就事成。香港配音員的演技,需要有更多的層次和立體感,這個是很難做到的,但這就是「專業」。

接下來這個缺點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歸咎於配音界的問題,還是香港社會的問題。經常使用同一個配音員這個問題很少人提到,我覺得這個問題是需要正視的,舉個虛構的例子,四點半看完《寵物小精靈》,五點看另一套動畫時我就會想:「又係你呀小次郎?」其實我也不知道小次郎的配音員是誰,但總之我是聽到同一把聲就是了。林保全先生的聲音也是「老是常出現」,究竟是需要林先生配,還是不夠人用?一個配音員就算配得多麼好,讓觀眾經常性聽到同一把聲音也是會生厭的(筆者看粵配《LoveLive》時就是在這樣想著:乜又係你地呀……)。更何況香港還要只有一個大氣電波電視台,問題就更加明顯了。日本其實也有這樣的問題存在,最著名的莫過於花澤香菜和澤城美雪兩位聲優,一季的動畫,有兩、三套也會出現她們的聲音,人氣高,而且風格又真的適合,自然就多工作。問題是她們如何減低觀眾對她們聲音的煩厭感呢?就我個人觀察,日本聲優們每次配不同的角色時,聲線也會略有不同,你不會完全聽不出是誰的聲音,但至少你會有新鮮感。當中最出色的個人認為是平野綾,不同的角色的聲音確實有些不同的,可以自己到YouTube聽一下。這個技巧也是很難做到,而且日本也只有為數不多的人能做到(例如梶裕貴、杉田智和便做不到了),所以香港的配音員要突破這個缺點,除了變聲一途,最重要的就是要多加訓練人才,以及增加電視台(這點真的很重要!)。

基本上就是這些缺點了,有更多的話歡迎提出,也歡迎指教。最後提醒大家一點,不要任何事物只要掛上「本土」兩隻字就說要捍衛,叫人不要攻擊和批評。的確,文化是需要捍衛和保護,但若果不接受批評,沒有改善的態度,沒有進步或是進步不正常地緩慢,到最後也是自我滅亡。我也是支持粵配的,希望有朝一日能見到香港配音員能成為「聲優」的一刻。


(本文原載於作者網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