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是為了回來,搏拉又是為了什麼?

離開是為了回來,搏拉又是為了什麼?


回歸後,香港像是活在平行時空下:黑白顛倒,謊言變真理,假抗爭變真光環,輸了運動還在被送上警車時作V字勝利手勢,有知名度的社運菁英大大聲說不蒙面不自衛才是公民抗命,寂寂無聞的小市民戴個口罩被警察毒打時反抗一下就被説是鬼,佔領七十幾天影也不見的人在最後一天才出現爭取曝光的就是民主鬥士,那些長期在街頭堅守著的就經常被人問「你講到咁勇武,咁XX年XX月XX日X時X分你又去咗邊呀?逃兵!」如此脱離現實,是非不分,香港傳媒功不可抺,肥佬黎的《蘋果日報》更是當中的表表者。

《蘋果日報》12月12日的李八方專欄,秉承其一貫抺黑唱衰含沙射影的八婆宗旨,又一次問黃毓民黃洋達去咗邊,說全部泛民都喺金鐘淸場時「落哂場」,「企出嚟承擔公民抗命罪責」,暗示毓民在此時放假,黃洋達在家被拘捕,即代表他們是「假勇武」的「逃兵」。

李八方這篇文,充份體現其老闆及一眾飯民一貫生安白造、歪曲事實的慣常做法。難道黃毓民有神機妙算之能力,因為一早已預知12月11日是清場日,所以特意選擇此時逃往美加?而黃洋達的處境,更令我想起伊索寓言中那兩父子與驢的故事──父子二人牽著驢子上市集,不騎驢時被罵愚笨,父讓子騎驢時子被罵不孝,子讓父騎驢時父被罵虐兒虐畜。黃洋達出現被罵騎劫,不出現被罵龜縮。唯一與伊索寓言有所不同的是:故事中罵兩父子的話,出自不同人的口中;罵黃洋達那些話,則出自同一班人的口中。如此自相矛盾,真是人格分裂,可媲美周伯通「左右搏擊」之術。

騙子最怕其西洋鏡被拆穿,飯民們最怕失光環,怕被人打破飯碗(別忘記,他們靠「永續社運」為生,民眾在抗爭,他們卻在想自己可以撈到幾多選票幾多政治資產),所以最喜歡用「律己以寬,待人以嚴」的伎倆事──判斷別人時,標準提至無限高,你在旺角街頭守護時有一刻失神都代表你背棄民眾;自己呢?傳媒大亨黎先生在放催淚彈時立即跨欄逃之夭夭,七十幾天的佔領行動,如統計一下眾飯民出現過的次數,我相信如以眾數(mode, 指數據中出現次數最多的數值)來計算,他們的平均出席率是零。不知他們會用一把怎樣的尺去量度自己呢?

當然,可恨的人也有一絲可愛之處,滿篇謊言也有幾句真心話。《蘋果日報》這篇文章,倒也坦蕩蕩地寫出飯民們搏拉的背後動機。李八方指出,飯民等人被拉,是為了「完成整個公民抗命」,更是為了「怕俾人話縮埋」,李八方老實得可愛,指搏拉人士其實「多佢哋一個唔多」。

真有趣,原來他們參與雨傘革命,不是為了贏,不是為了要達成目標,而是將運動當成一份拼圖來「完成」,所以這班人最喜歡説運動是不計成敗不問結果,只求享受過程,沒有華麗悲壯、殉道者般從容就義的畫面來結幕,所謂「公民抗命」這拼圖就不夠圓滿,不夠自我感覺良好了。這班人口口聲聲説人龜縮問人去咗邊,其實他們自己才是最怕被人問「咁你又去咗邊?」,他們出現,不是為了真的參與,而是怕被人問他們為什麼不落場。所以他們更要把握金鐘淸場這「上車最後機會」,追著記者的鎂光燈,拉起橫額坐在地上像野餐一般,連那些從未出現過、與運動只算勉強扯上關係的所謂「撐佔中名人」也前仆後繼地趕來,最緊要被記者拍下大頭照,以後就可繼續自我催眠,說自己為香港民主付出了這麼那麼。結果一場香港人爭取民主的勇武抗爭運動,最後竟變成一個人去我也去的嘉年華會,怎不令人扼腕?

「多佢哋一個唔多」的所謂「公民抗命」,是最廉價的抗爭,因為其抗爭成本是零。看他們被禮義周周的香港警察請上警車,記者全程拍下過程,連一根頭髮也沒掉過,遑論流血了。在警局舒舒服服坐幾小時便安全獲釋,連保釋也不用,大家在警署門外擺擺甫士拍拍大合照便可回家,暫時無後果需要承擔,還可幻想這次運動能為他們帶來多少選票。看見他們的光環閃亮璀璨,我卻不禁想起那些被警察毒打、血濺街頭的無名氏,那些被所謂「同路人」出賣結果惹上官非的抗爭者,那個從不打算搏拉,但最後被人真拉更被控59條組織及參與非法集會的那個人……他們,又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