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話.闇術師

第10話.闇術師

「蘭婆婆。」阿華說。
蘭婆婆瞄了阿華身後的阿恩一眼,搖搖頭說︰「阿妹,女仔之家就不要跟他們去那些污糟邋遢的地方喇!」
阿恩呆了一下,阿華拍拍蘭婆婆,說︰「係……華仔不好。」
蘭婆婆一笑,招呼兩人入屋,說︰「進來吧!沒事的,婆婆幫妳。」
當兩人入屋,蘭婆婆就在門前喃喃了幾句,才把門關上。然後,蘭婆婆坐在一張椅子上,問道︰「華仔,你們拿了人家甚麼嗎?」
阿華就從背包中拿出兩塊人形晶石,說︰「婆婆是指這個嗎?」
蘭婆婆看見兩塊人形晶石,神情變得繃緊,聲音微顫,說︰「喔……不知不覺……已經六十多年了!我差點都忘記了。」
「六十年?」阿華訝異地說。阿恩在旁,心神恍惚。
「喔!你們看它像甚麼?」蘭婆婆雙手捧著人形晶石,說。
阿華、阿恩都齊聲答︰「像人。」
蘭婆婆不知如何把人形晶石拼合,說︰「還差幾塊……這個其實是一幅地圖……」
阿華疑道︰「地圖?是那裡的地圖?」
蘭婆婆陰霾地說︰「是通往地獄的地圖。」
阿華、阿恩兩人聽得呆在當場。
蘭婆婆嘆息道︰「你們知不知道六十多年前,是香港淪陷啊!那時候,有些人為了尋找陰間的親人,就用了這逆天而行的道法,然後走到地獄……嚐試把親人帶回人世。」
阿華問道︰「即是說……有人又再用這道法?」
「不!並不是那樣。」蘭婆婆眉頭深鎖,說︰「六十年多前的事,今天要承受那結果了……」
「甚麼結果?」阿華緊張地說。
「我也不知道……可能,地獄之門再永不關上。」蘭婆婆深深吸了一口氣,說。
阿恩問︰「所以,我們看見凱怡?」
「凱怡?妳真的肯定她是叫凱怡?」蘭婆婆說。
阿恩反問︰「她會不是凱怡嗎?」
蘭婆婆一笑,說︰「嘿!鬼,難道沒騙子嗎?你們去那個地方之前,曾聽說過甚麼嗎?有沒有覺得……想要找的,來得太順利了。」
這時,阿華與阿恩一同回想起昨晚的事。
蘭婆婆看著兩人,再說︰「婆婆問米都幾十年了,可對你們說,其實十次著九次,來的人都找不到他們親人的亡靈。」
阿華與阿恩都現出一臉詫異神色。
「可是婆婆也不是騙子,只是來問米的人,都是來求個心安理得,我只能盡量去做。當然,最高興還是真的找到他們想找的。」蘭婆婆拿著人形晶石,續說︰「而這逆天而行的道法,是直接到陰間把他們找出來。」
阿華就問︰「但是,婆婆剛才不是說,不是有其他人再用這道法嗎?那為甚麼會……」
蘭婆婆說︰「因為,最後一個會這道法的人已經死了。不過,他在臨死前,笑著說︰『嘿嘿……六十年後,如果妳還活著,妳會看到報應了。嘿嘿……』剛才,我看見人形晶石,就立即想起那一刻了。」
「最後一個會這道法的人在臨死前對妳說?是甚麼意思?」阿華說。
蘭婆婆答道︰「他就是豪仔的爺爺。」
阿華隨即想起在那一次被阿豪父親發現他跟阿豪靈探後,阿豪父親私下對他說的話,甚麼阿豪悟性奇高,單是天賦的能力,應付已可應付「一般」的遊魂野鬼;又甚麼只可惜生於此年代,不能再傳授他家門秘術給他。他說︰「婆婆,阿豪的爺爺是甚麼人?
「闇術師。」蘭婆婆答道。
「闇術師?」阿華除了那些「法、道、佛」的名號以外,從沒聽過這稱號,就再問︰「那是甚麼?」
蘭婆婆輕嘆一聲,說︰「唉!他是絕對邪道……不過,當年中原戰亂,他也跟我們正道合作,不然我也不會將女兒嫁給他的兒子啊!」
阿華對這個不為人知,而且很複雜難解的故事,極之好奇,不禁問︰「那究竟發生甚麼事?」
蘭婆婆深深吸了一口氣,口中喃喃道︰「凶星……凶星……」然後,就說起這個故事。

  ***  ***  ***  ***  

大約是民國軍閥結束數年,南方沿岸。

在山邊的一間廢屋內,接生的老媽看著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女子,這個被她家老爺強姦後逐出家門的婢女,經過十月懷胎,終於要生下這孩子。經過近一天的生死相搏,這女子已走上黃泉之路。

正當老媽以為眼前兩條人命就此斷送的時候,這女子的下體隱隱作動,一隻小手從陰道伸出,然後握用力一撐,小孩探頭出來,接著另一隻小手也褪了出來,隨之小孩就從陰道滑出來。老媽嚇呆了,一生接生無數,從未見過這等怪事。

在這時候,小孩站了起來,一手扯著臍帶放到口中噬咬。臍帶斷開之後,小孩張開那如深淵黑洞的雙眼,向著老媽發出恐怖嘶叫:「哇……」老媽嚇得魂飛魄散,而那小孩對她毫無興趣,轉身就走了。

老媽呆在當場,不知過了多久,才匆匆起來去找人求救。老媽找上了當時赫赫有名的道術家,將所見的事告訴了他們。他們知道了凶星降臨,戰禍隨即再次發生,就通函各門各派不論正邪,追剿凶星,謀求結束近百年無日無之,而且越見慘痛的戰爭。

當時,若蘭十四歲,就跟父親來到這裡,跟一眾道術士集合。這也是第一次跟闇術師見面。

據說,闇術師所修之法極度凶殘,必須殺人殺鬼。在戰亂之時,令他毫無顧忌地殺人,甚至殺盡同門,令所修之法,達史無前例的頂峰,遠勝所有名門正派,因此本來正派曾攜手欲剿滅的最後一個闇術師,在此時也獲邀請。

這個廿來歲的闇術師,一臉孤高狂傲的樣子,對在場所有道術士也不屑一顧,直走到若蘭面前,色迷迷的眼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遍,一開口就是洋文,說︰「How do you do!我叫顧青天。」 
若蘭毫不客氣地說︰「哼!好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