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月,那個暑假課程也已了尾聲,易空已不像第一課般胡裡胡塗,當然那也只是一些較為顯淺的理解,起碼了解世界各地的宗教對生死的基本論述。最後一課下課後,易空又如第一課般,跟隨著傅謹離開。途上,易空向傅謹問道︰「老師,你見過死人嗎?」
傅謹一臉疑惑,反問︰「你的意思是……?」
易空重新整理一下問題,再問︰「你有沒有見過人,由活到死?」
傅謹搖搖頭答︰「慶幸至今還未見過。」
易空又問︰「那你認為你教授的各樣生死觀,那一套較接近真實?」
傅謹說︰「你的意思是否指我未見過人死,怎樣去理解死亡?」
易空神色凝重地說︰「你可以這樣理解地回答。」
傅謹輕鬆地答︰「大概,人也不過像屠夫刀下的豬牛,就是那般死去,死去後沒什麼靈魂……當然也沒有天堂與地獄了。」
易空點點頭,表示同意。
傅謹反問道︰「你對這很有興趣嗎?」
易空說︰「我見過好幾次人死,大概跟你說的一樣。」
傅謹眉頭一緊,說︰「你是在醫院裡工作的?」
「不!不過相當接近……你還是不用猜了,」易空沒有把心底裡的話說出來,續說︰「今天以後,我可以再找你請教嗎?」
傅謹沒有拒絕,說︰「隨時歡迎,你該有我的聯絡電話吧!」
易空答︰「是,我會找你。」
易空跟傅謹又在地鐵站分手。
十六日,颱風約克吹襲香港,天文台於清晨近七點,改掛十號風球。根據天文台紀錄,上一次掛起十號風球,是一九八三年的颱風愛倫。
在一張鋼床上,一個跟易空年齡相約的年青人伏在上面,全身赤裸,手腳被鐵環鎖著。年青人的口被塞滿布碎,樣子痛苦。
易空拿著一塊刀片,站在鋼床旁邊,說︰「顧兄弟,你今年二十一歲了!應該要做些儀式來證明你長大的。嘿嘿嘿……」
易空小心奕奕地用母指與食指在年青人背上,輕輕捏起一角皮肉。然後在皮肉上用刀片斜角一割,出現一個小小「V」型的傷口。
良久,年青人的背上,上半幅已密密麻麻地佈滿這些小小刀痕,整整齊齊的一行一行排著,還滲出血水。
易空面露笑容地說︰「那個民族,認為每一個男孩長大,都要強壯如鱷魚,所以,便在成人禮中為孩子的背部,紋上鱷魚皮一般的樣子。」一邊說,一邊認真地繼續割了一刀又一刀,繼續又說︰「忍耐一會,顧兄弟。」
時間像被每一刀帶動著,一秒又一秒,一刀又一刀,到年青人的背部整幅都排滿了傷口。
易空滿意地看著,恭賀說︰「顧兄弟,你長大了!」然後,對著年青人的臉,伸手拿走他口中布碎。
年青人疲累的眼光看著易空,說︰「你可放我走嗎?」
易空只是一笑,便走出房間。
不一會,易空拿來一鍋開水,放在鋼床旁邊,蒸汽騰騰。
易空呼了一口氣,說︰「你知不知道什麼是魚鱗?」
年青人面色難看地說︰「什麼……什麼魚鱗?放我走吧!」
「魚鱗,是傳聞的一種酷刑,我想看看……」易空拿起那一鍋開水說。
聽說,當開水淋在皮膚上,那一角角「V」型的傷口便會翻起。
想著,便將整鍋滾水淋在年青人的背上,一陣陣哀嚎狂叫隨之而來。
良久,房間內很寧靜。
易空看著年青人的背上,滿意地說︰「果然與傳聞一樣!」
二十一日,台灣發生七點六級大地震,全島均感受到嚴重搖晃,造成二千四百一十五人死亡,二十九人失蹤,一萬一千三百零五人受傷,十萬六千多間房屋倒塌。
二十二日清晨,深水埗發生一宗謀殺案,女報販何慧霞被三名凶徒亂刀斬死。
(圖片來源:香港天文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