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話.扯線木偶

第24話.扯線木偶



三個月前,成功移植腎臟的侯子平,終擺脫了十多年來伴隨洗腎機的生活。得到重獲新生的機會,侯子平需要重投社會工作,卻因為多年來與病魔作戰,實際工作經驗已與時代脫節,雪藏多年的的士牌終於派上用場。初入行的他租了一架新界的士當夜更司機,因為新界的路比市區更為簡單,而夜更的壓力也比早更為輕。

半個月來,侯子平在找「搵食路線」,來到了馬鞍山區,長期在大學火車站等客。到火車站關門,就在區內各個屋邨游走兜客。

這夜,是他第一次載客來到了這個旁邊種植了十一棵樹的的士站。落完客,見的士站只有頭位一架的士便排隊。然後,因為他想了解一下行情,便下車走到前車,找其他行家聊聊。

侯子平走到的士旁,見的士司機座上的司機,放下了椅背躺著睡,為免騷擾了他,又回到自己的車旁。他無聊地看著的士站旁的十一棵樹,當望到第十一棵樹,突然心生寒意。

當他正想轉身迴避之時,卻全身動彈不得。十一棵樹的樹葉「刷刷」作響,同時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噗噗……噗噗……」
一把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低沉聲音,在四週迴盪,說︰「你終於來了嗎?」
他四處搜看,也看不見有人,說︰「你……你是誰?你……在嗎?」。而那聲音再說︰「不是你嗎?」
他皺起眉頭,在想︰「你是誰?」
那聲音笑說︰「呵呵……原來不是他,但你竟可跟我靈感互通,也是緣份啊。呵呵……」
他聽得更加疑惑,心中問道︰「甚麼是你?是他?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但你應該可以幫到我。呵呵……」那聲音說。
他感到一種莫明恐怖,想道︰「我不知你是誰!為甚麼要幫你?」
「呵呵……你會的。呵呵……」那聲音迴盪在這的士站,然後逐漸遠離。

「砰!」一聲車門關上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侯子平忽覺全身鬆綁了似的,便望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一個身穿牛仔褸的青年,叼著香煙向他走近,友善地說︰「嗨!你是新入行的?」
侯子平被說中了,回應說︰「嗯!你叫我阿平就可以了。師兄,這裡好生意嗎?」
「阿平嘛?行家都叫我孤島島主的。唔……你說生意嘛?我就不錯,不過這裡沒有人會排二位的。」孤島島主說。
侯子平反問︰「沒有人會排二位?即是甚麼意思?」
「嘿嘿……你不知道這裡被稱為孤島嗎?等下就會明白了。」孤島島主望一望阿平,再望一望第十一棵樹,續說︰「唔……你剛才呆望那棵樹,有甚麼好看呢?」
侯子平心想:「甚麼孤島?甚麼孤島島主?究竟是甚麼意思?」也搞不清剛才的幻覺是甚麼回事,便說︰「嗯!沒甚麼,我時常發呆的。」
「哦!?沒有嗎?但如果看到甚麼,可以說來聽聽啊。」孤島島主抽了一口煙說。
侯子平從孤島島主的說話口吻中感到他好像知道甚麼,反問︰「師兄,會看到甚麼?」
孤島島主微微一笑,說︰「這裡有些你不會想遇到的東西。」
「難道是……鬼?對啊!夜更是否真的會遇鬼?」侯子平說著,好像忘了自己也是夜更司機一樣。
孤島島主盯著侯子平,認真地說︰「看你的樣子,應該會。」
侯子平被盯得心寒起來,再望一望第十一棵樹,說︰「不要嚇我啊!」
孤島島主再一笑,說︰「鬼有甚麼可怕……可能最可怕的還是在你心裡。」說完,抽了一口煙,然後轉身返回的士,說︰「有客了!再見!」
侯子平看看四周,只見巴士站處有一個人在得通宵巴士,疑道︰「有客?」
孤島島主回到的士,重新將引擊開動,並打開了左後車門等待。侯子平再望望四周,的士站旁林立的村屋,其中一條巷走出一個人,向著孤島島主的車走去。
侯子平感覺遇上高人,一手按在胸口,喃喃道︰「我心裡?」

隨後,當孤島島主載客離開,侯子平就當了「頭車」,獨自一個的侯子平回到的士上聽收音機。一直耐性地等到了天光,在這「頭位」等了近五小時,最後一個客也沒有。到了需要交更的時間,侯子平才放棄,到石油氣站入完氣,就回到交更處。然後,把的士泊好,吃一個早餐回家。

回到家時,大約早上八點,侯子平很少「這麼早」才收工的,一躺在床上,很快便入睡了。

夢中,侯子平再次駕的士駛到那一個「孤島」。

的士站旁的十一棵樹,樹葉「刷刷」作響,侯子平同樣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噗噗……噗噗……」
那一把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低沉聲音,又在四週迴盪,說︰「你終於來了嗎?」
侯子平問︰「又是你?你究竟是誰?」說完,第十一棵樹後一個六呎高的黑色身影步出,侯子平完全看不清他的模樣。
黑色身影說︰「你很害怕嗎?」
侯子平說︰「你是鬼嗎?」
黑色身影走近侯子平,剩下只得兩步之遙,侯子平定神望住黑影的臉。黑影除了雙眼位置發出了隱隱翠綠晶瑩的青光,臉上根本沒有其他五官。突然黑影張開雙手,十隻手指撩動,侯子平感到窒息,全身如扯線木偶般不自覺的活動,四肢扭曲,關節發出「啪啪」聲響,痛得侯子平慘叫︰「嗚哇……!」

侯子平劇痛醒來,大叫一聲︰「啊啊……!」全身冒起一層薄薄冷汗,望一望牆上的掛鐘,是五時四十二分,天色已開始暗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說︰「究竟這是甚麼回事?」

(圖片來源:http://kuntachiang.blogspot.h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