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政府關閉真正普選的大門,令幾十年來祈求「民主回歸」的民主派,正式步入政治黃昏。
香港民運的崩潰
香港從來沒有民主運動,所謂民運不過是一班稱之為民主派的混蛋,借其撈取歷史名聲及政治利益,本質出賣香港前途。泛民的二仔底,不過等待中共倒台,之後執死雞自誇成功爭取民主,民運云云守株待兔佔據光環而已。民主派無法爭取真正民主,既得利益者固然閃爍其詞,錯走幾十年民運死路的香港人,背負沉重歷史包袱,不願承認所託非人,於是繼續自我麻醉,香港政治陷入困局由此而起,大家樂得扮演「偽民主派」、「偽抗爭者」,搞遊行、絕食、點燭、佔中,安慰自己心靈,尋求光榮戰死,好讓對得住歷史,但對不住下一代人。
民主派的開山基礎,民主回歸不合常理,面對中國主權、一國兩制、《基本法》,對於所有民主派而言,都是一座又一座不能跨越的大山。很多人對民主派的現狀,只能判斷為溫和派和激進派、乃至激進派之間的互相傾軋,屬典型「後零三七一」分析,筆者身為港獨派,會用「小氣候」來評價泛民撕裂。宏觀而言,民主派系出同宗,雙方都是接受上述三個框架,溫和激進的手段差異,最終殊途同歸失敗收場。溫和派多是泛民元老及其衍生,大中華毒素濃烈,容易被中國元素騎劫,自從高山大會至今可謂成績零蛋,為了留下若干功勳,不惜妥協叛逆,製造表面好像是民主選舉的東西,以便向自己人生及歷史交差,北京早就看破這班偽君子的嘴臉,於政改議題上左搖右擺,又公民提名又國際標準,最後成為中國政府推行虛假普選的幫凶,甚至認命服輸投入建制,毫不例外地行上司徒華臨老身敗名裂的覆轍。筆者多次狠批民主幫尤其司徒華,原因是他們骨子裡「反民主」的基因,不但阻礙民主自由,反而身具維穩功能,香港悲衰就在出了這群偽善家。
自命進步前衛的激進民主派,發動五區公投、議會拉布、公民抗命等政治行動,近年氣勢已有所減弱之餘,主張政改不符公民提名便拉倒否決原地踏步,卻對後續民運方略毫無頭緒,假設中國政府幾年後,重提今日方案,態度如斯強硬,激進派如何自處? 否決否決再否決?總而言之,溫和激進百無一用。
或許看官批評筆者對香港民運奄尖聲悶欠缺建樹,但問題是整場民運根本就是荒謬,多加包庇是沒有良心,民主派需要面對他們一事無成終被淘汰的 moment of truth,我只能告誡各位,如果不肯逃出民主回歸的邏輯怪圈,便沒有辦法打開一片新天。非不能也,實不為也。
「泛民不死,港難不止」,是筆者對本地政壇的結論。
沒有自主的城巿
香港民主派曰:「香港政制是問題根源。」彷彿制度論主宰一切,民主是否只有制度和選票,背後還包含甚麼精神?答案是「自主精神」。人類之所以發明民主,原意是免除被獨裁者操控命運,可是泛民之間,特別是《蘋果日報》論壇文章流行以下講法:「只要『中央』給予香港人民主,務實的香港人不會選出與『中央』對抗的『特首』。」這是甚麼傻話?每每選出中國政府心儀的人士,敢問民主有何作用?這種心態只會助長專制者的氣焰。民主派及其支持者之虛假,就是想做一群「擁有選票的中國奴才」,即使建立真正普選沒有篩選制度,香港人事事看北京臉色,不如直接專制統治, 莫再侮辱民主精神了。泛民的政治品格,比起擺明車馬甘願為奴的維園阿伯更為下賤,因為他們是擁立貞節牌坊的政治妓女。
香港問題的根源,不在民主,而在自主。香港人被英國殖民政府的仁慈專制縱壞,變成乞求政治殘廢午餐的弱智小孩,到現在竟然還有「歸英派」之類的餘孽,另一方面民主派自作多情地「認祖歸宗」,將香港送給專制中國,作法自斃罄竹難書,香港人從來不尊重香港這座城巿,亦不珍惜掌握香港人命運的權利,將香港胡亂塞給中英盜賊,沒有 self,即「我」的概念,永遠只是陪襯品,不是 former British colony,就是 China SAR。不!香港是香港,Hong Kong is Hong Kong,不要在稱謂上加添僭建物。
政改如是,甚麼《基本法》、「人大決定」,民主派跟中國政府討價還價,兵敗如山倒,不去想想這些東西絕非香港事物,香港人沒有背書,憑甚麼要遵守外人加諸香港人身上的束縛?中國政府撕毀一國兩制,香港人需要夢醒,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終究灑脫放手,勿再乞求北京重諾,不如親手創造屬於自己的天空,正如盧巧音《好心分手》歌詞:「好心一早放開我,重頭努力也坎坷;若注定有一點苦楚,不如自己親手割破。」如果還對「一國」的中國抱持幻想則大可不必,今日中國人已經明確告訴你,他們不是自己友,再講民主中國是痴人說夢,那些曾經對中國情深款款的香港人,應該對這個愛過的國家道別,向前邁進。能夠救贖香港就只有香港人。做回自己,掌握自主,就是解救香港的不二法門。
本土到獨立的軌跡──兼論陳雲
陳雲《城邦論》主要以文化及歷史作為中港區隔的論點,一時成為本土派顯學。
筆者尚屬年輕,對文化歷史涉獵不深,以自身角度來評論本土,關鍵一點在於不同世代的「香港想像」。老一輩人認為「中國的香港」、「香港是中國人的香港」,土生土長新一代人覺得「香港是香港」、「香港是香港人的香港」,舊民主派只是滿足於民主,甘心受中國因素擺佈,年青人卻要求掙脫中國枷鎖,不但民主,而且自主,甚至自決,港大《學苑》「香港命運,民族自決」清楚顯示新世代嶄新思維,遠遠超越泛民的思想層次,這才是香港「大氣候」的湧現。
所謂「本土」,其實是人們和所處土地產生聯繫,基於物理距離限制,逐漸疏離原來族群。以土生土長年青人為骨幹的本土派,和中國關聯不能比擬父母一代,本土派之崛起乃自然演變,香港人的族群圈子,已經由中國人收縮到香港人,族群分野成為定局,這種認知的質變,帶來世代不同的權力觀念,不單敢於顛覆權力的架構,而是整個權力的倫理。現時的本土派,以保護資源文化作為號召,本土派的排「外」,深入而言就是與相同血統的人士爭奪香港這座城市的正統權力。排斥原生族群,類似奇奧里奧民族主義(creole nationalism,另譯土生仔民族主義)的特質:出生美洲擁有較純正西班牙血統的族群,對抗出生於西班牙本土的西班牙人,像《學苑》般指香港「民族」正在形成未免太過誇張,tribal 代替 national 描述香港狀況則比較符合現實。人類為求標榜差異,本能以民族劃分你我,《學苑》命題純屬自然,不過放在二十一世紀的今日,民族論已是過時。彼岸台灣四十年代經歷相同軌跡,曾經執教香港大學哲學系的廖文奎教授,當初也是一名「大中華膠」,在台國民政府的暴政下,逼使他轉變民族立場,從中國民族主義蛻變成台灣民族主義,民族界限畢竟虛幻,原本是團結內部對抗外侮,反而為自身製造另一場種族爭論及撕裂,到近年台灣已用具有明確地理定義,淡化民族色彩的「台灣人認同」,近年崛起的「香港人 Hongkongers 認同」,其實呼應這種趨勢,《學苑》看以前進,實則倒退。
陳雲《城邦論》援引文化歷史,說明香港城邦自治因由,我對陳雲理論有點保留,主張文化歷史並非決定因素,問題在於族群分隔係由地理界限而成。本土派高舉文化層面不過似是而非,根本就沒有甚麼「嶺南文化膠」、「華夏文化膠」出現,他們一樣排斥自來廣東,懂粵語及正體字,觀看香港影視文化的中國移民,再極端推論下去,假設現在中國十三億人講廣東話及寫繁體字,接受民主自由等普世價值,情況是不會有變化;而香港分離中國的歷史也不是充分條件,鼓吹民族主義確實能夠團結帝國邊陲的離散人心,只是年青人普遍排斥民族主義,有都是香港民族主義,大中國民族主義根本無法引起共鳴。族群分離的結果,已經非政府政策、政治體制、價值取向可以彌補,只有透過香港有秩序地退出中國,達至中港分家,方能消減中港矛盾和族群仇恨。現在本土派陷入懸浮,空有身份認同,卻未成熟至香港國家認同,導引政治力量取代泛民。
回顧西屬美洲的歷史,印刷技術的興起及啟蒙年代的衝擊,為美洲認同開路。十八世紀中後期就有稱呼「美洲為祖國,西班牙為異國」的論調(里昂 Juan Franciasco de Leon、米蘭達 Francisco Miranda),普魯士探險家阿歷山大.坎保(Alexander von Humboldt)十九世紀到美洲考察,在法國美國革命爆發後,留意到「我不是西班牙人,我是美洲人」的口號。啟蒙時代傳播自由主義與共和主義,令美洲人以政治獨立作為爭取普世人權及平等的手段。在二十一世紀的今日,互聯網的盛行成為培養新哲學的土壤,打破由老一輩掌握,充滿大中國主義的印刷傳媒的壟斷話事權,網絡世代奉行自我,開拓年青人自我族群身份認同,「我是香港人,不是中國人」,「香港是香港人的香港」,依附在老舊媒體毫無個性的政團逐漸和後生仔脫節,又缺乏實際功勞,最終步下歷史舞台。
兩次世界大戰後,人類吸取民族主義挑起戰爭的可怕教訓,將其唾棄,民族不再是立國的條件,隨之而來是大量地區拆夥自行獨立,刺激新世代建國的嚮往,和大一統愈走愈遠,這是本土連結到獨立的橋樑。 部份人覺得新一輩態度強硬,他們根本就沒有談判念頭,從專制者身上「爭取」民主(這句話多麼可笑呢!),而是直接獨立取回應有權利。身份認同上升到國家認同,是本土派未來五至十年重要課題及爭議。
救贖香港的建國
泛民常說:「沒有民主,何來自由?」那麼如何得到民主?筆者的答案是「沒有主權,何來民主?」無論是政制、移民審批權,甚至有點差利卓別靈地講,連睇新電視台,都需要香港獨立才能成事,被中國管治將會一無所有,是 all or nothing 的抉擇。香港獨立,香港主權在香港,是對「免於中國政府的統治、免於一國兩制的束縛、免於五十年後的恐懼」最有力的回應。究竟是守護香港一制重要,還是依戀一國中國重要,乃測試每個香港人的一把利劍。我無法承諾給予下一代更美好的時光,我只能想盡辦法提供他們一張睡得安穩的床,而這一張床叫「香港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