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吟.第三十二集.別了

百鬼夜吟.第三十二集.別了



「他一生都是我服侍他,我可為他裝身嗎?」年過六旬白髮蒼蒼的老婦,說。
從事殯儀的謝先生說:「當然可以。」

「阿琴,妳願意嫁給我嗎?」阿元說。阿琴在十八歲時,已嫁給了比她年長十歲的他,四十多年來從未感到過半點委屈,相當幸福。出殯前一晚,阿琴為她的丈夫裝身,希望能為他添一身最喜歡的衣服,送他最後一程。她望著丈夫的屍體,拖著丈夫那冰冷的手,一點也不恐懼,只感到難捨難離。

「元哥哥,我這一生能遇上妳,真是最幸福的事。」阿琴一邊為阿元穿上跟她結婚時那套西裝,說。阿元不煙不酒,卻在十年前患上了肺癌,一直與癌症戰鬥,如沒有了阿琴,早就選擇放棄。臨終之時,阿元的體重不足八十磅。如今穿起那套西裝,難免衣不稱身,阿琴努力為他修飾,看來也很有型。

阿琴點頭一笑,說:「元哥哥,可不失禮人呢!」近十年來,阿琴每天都為丈夫的日常起居,打點一切,早已習慣了。因此,不用花太多時間,已將丈夫的遺體,整理得大方得體。
這晚,阿琴伴著丈夫的遺體睡著了。

「阿琴,這些年來都委屈妳了。」阿元似乎回到了年青之時,當初跟阿琴相識時,那個樣子,說。
阿琴盈眶熱淚,說:「元哥哥,我沒有感到委屈呢?」說著,撲向阿元,欲擁抱著他。

可是,阿元的身影雖然極緩慢向後移,阿琴仍是觸不到他。

阿元說:「阿琴,以後沒有了我這負累,妳要好好活下去啊!」
阿琴淚如泉湧,說:「你可不可以不走啊?」
阿元一臉婉惜,說:「來生再見。」說著,將一件「物品」放在阿琴左手上。
阿琴向阿元撲去,說:「不要走啊!」阿元像化成碎片散去。阿琴撲空,痛哭大叫:「元哥哥!」

阿琴驚醒過來,才知道發夢,望一望眼前阿元的遺體,想起剛才阿元一臉婉惜的樣子,對自己說:「來生再見。」同時,他將一件「物品」放在自己的左手上。

阿琴不禁望著自己的左手,竟然真的拿著了「甚麼」?

這是當年,阿元跟阿琴第一次約會,經過一間朱義盛首飾店,買的一對耳環。雖然是一些仿金器飾物,可是對於他倆則極具意義。

阿琴望著這對耳環,疑道:「這不是早就不見了嗎?怎麼會……」事實上,阿琴也記不起何時遺失這對耳環,可是如今竟重現眼前,然後,再望著阿元的遺體,說:「不是發夢!元哥哥,剛才你是真的來了。」說著,雙手捉緊阿元。

這時,阿琴彷彿聽到阿元的聲音,說:「「阿琴,應承我,以後沒有了我這負累,妳要好好活下去啊!我們約定來生再見。」

阿琴點點頭,表示應承,說:「元哥哥,我會好好活下去,我們約定來生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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